第232章

  一时看向三弟的眼神,都难言几分。
  卫旷听过黄孟的话,心下松口气,却再生怒火。
  不过因为表白姑娘家,被拒后,就弄成这般样子,委实窝囊至极!
  “你说,你这病是因那回秋猎弄成的?”
  卫陵抬起萎靡的脸,冷笑道:“我这伤追根究底,便是因为她,难道她不该负责到底,赔我一个媳妇?”
  黄孟忙将自己缩到角落,又是一桩贵门阴私。
  卫远想起之前,半眯起眸,睐目观看三弟。
  卫旷气地险些犯病,指人大骂:“我卫旷如何有你这样不耻的儿子!”
  “我是无耻,但现今她已是我的人了。”
  卫陵抬手,抹过从额角流到眼尾的血,擦在袖上,悠悠道:“爹,您要真不同意,我也说了,我和她离开公府。家里三个儿子,少我这个没用的混账,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还少惹您生气动火,不是挺好?”
  简直滑稽!
  *
  杨毓与元嬷嬷赶到春月庭院门时,想到小儿子说的混话,都有些难以前行。
  但到底走了进去。
  青坠见到国公夫人,忙不迭跪倒在廊下。
  杨毓俯视她一眼,先进屋去。
  自姑娘回来,一直躺在床上,朝向里面,问话也不说。
  蓉娘担忧整夜,但瞧她那般,还有身上的青紫伤痕,不敢再问。想到夫人离世前的交代,又生气又难过地陪坐床畔,难免掉下泪来。
  透过半开的疏窗,看到过来的两人,赶紧蘸干泪水,轻步朝外去。
  杨毓见到蓉娘不虞的神色,似在问罪,心里有愧,先缓声道:“我去看看曦珠。”
  蓉娘哪里能阻,声调却是冷的。
  “她受得委屈,回来后连与我都没说话。”
  杨毓更觉羞愧,为自己的儿子。
  她绕过须弥式独扇插屏,走进内室,便见缥碧色的纱帐内,静卧着一个纤弱的影。
  荼白的裙尾曳垂床沿,微卷的乌发落在素色被褥上,背对着枕在床上,身形单薄可怜。
  杨毓慢步走过去,坐在蓉娘适才坐的圆凳上,还未开口,已先看到瓷白后颈上,被闷热天气沁出的细汗里,那些斑青的痕迹。
  还有一处,似被利器划伤,拉出一条长线,直往衣襟里侧。
  她霎时心疼起来,记起玉莲给她写的那封绝笔信,让她好好照顾曦珠。
  可如今,却是她那小儿子造下的孽!
  “曦珠,转头来让姨母看看。”
  杨毓抚上她纤细的肩,轻柔地叫了一声。
  床上的人却没有转身,仍在缄默。
  昨日窗外大雨,树影灰暗狂摇,隐约雷鸣。
  屋内暗蓝帐内,光芒微弱,她抑制不住地想要他,可他忍地眼睛充血,强压着自己的欲,只埋首帮她。
  她难捱地勾缠他,他却忍耐地连衣裳都没脱。
  她还记得。
  便在那时,她告诉了他前世的那些事。
  也记得最后他抱她去沐浴时,那声低低的“对不起。”
  他以为她睡着了,但她还有那么一丝清醒在。
  曦珠清楚身后的姨母都看见了什么。
  其实是她想要的卫陵,但她知道不能说。
  她得配合卫陵,演好这场戏。
  她不想落到秦家。
  “你以为卫家对你多好?过去的一世便算了,这世,我不过提了结亲的事,再让我的岳丈去与卫旷说两句话,卫旷和杨毓便有些意动了,不若你能来我秦府的宴请,落了我的陷阱?”
  秦令筠的话再次涌入耳中。
  宴会上姨母与姚佩君的相谈甚欢,仿若出现眼前。
  曦珠心里生出淡淡的厌烦来。
  任由背后接连两声关切,她都没有回头。
  听他的,不用去管姨母,也不用去管公府其他人。
  他说过的,等所有的事都结束,就可以回津州,不用再在京城了。
  直到脚步声再次轻轻响起,渐行渐远,出去了。
  而后听到蓉娘隐绰的哭腔。
  “柳家是没人了,但没道理这么糟践人的,您看看成什么样了……当初夫人是念起您,才来托付的……以后还能嫁人?大不了咱们回家去,柳家的宅院还在,也比在这里的好。”
  蓉娘一边哭一边说,心里早将卫家破口大骂,骂的狗血淋头,却不能真出口难听的俗话,把国公夫人给气急了。
  她心里有底,姑娘都与三爷那般,还能嫁什么人?得趁着当头把事定下。
  只是姑娘曾经算富商家底,却不是皇商,父母又没了的,与镇国公府的门第差距实在太大,三爷还是嫡子,以后只娶一个正妻。
  先前一点不敢想,还提醒姑娘。
  但当下出了这种事,先抛去杂七杂八的想法,到底要争上一争,成或不成,也不是她能决定的。
  杨毓被一通哭说,无能辩驳。
  元嬷嬷拉下蓉娘的衣袖,扯了两番,才止住哭声。
  杨毓羞意道:“我会给曦珠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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