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只要他是一天帝国的首席指挥官，他就会受一天帝国最□□力机关的绝对庇护。
  除非他亲手杀死了某位皇室成员或者大贵族，而且没有任何一个正常的借口，否则绝不可能被真正的审判。
  这就是帝国权力核心的真面目。
  凌池隐隐流露出了一抹倦怠疲惫。
  元老院一向手段阴毒，所以在上审判席之前，他实际上已经被连轴转地审讯了二十个标准时。
  如果是正常状态下的他的话，这样的审讯也未必能损耗他的精力。
  可现在的他是个大着肚子揣了崽的alpha。
  无论是什么人，用血肉之躯来孕育另外一个新生命，都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照明光集中于审判席，审判席上的凌池几乎不需要任何的视力，都能察觉到或明或暗的眼神。
  鄙夷，惊诧，不敢置信，甚至还有……贪婪的觊觎。
  凌池早已习惯了这样复杂的目光集中于自己，在他刚进入指挥部的时候，这样的目光还要更赤裸，更露骨。
  只是在纪检方播放完他徒手捏爆小贵族脖颈的模糊影像记录后，注视着他的异样目光忽然毫无征兆地全部消失了。
  凌池当然不会天真到以为这些影像能吓退所有的狂蜂浪蝶。
  毕竟是模糊的记录。
  那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
  凌池表面冷静地抬眸，果然在旁听席上看见了预料之中的白金袍服配色。
  是莱珀妮，还是默兰斯？
  尽管心中的猜测更偏向默兰斯，但凌池也是直到裁决庭的秩序官专程上来，给他送椅子垫软垫的时候，才完全确定的。
  是默兰斯。
  一张脸几乎颠倒众生的皇太子带伤出席了对凌池的审判。
  他的脸色苍白，却丝毫无损他的美貌，反而柔和了他实际上有些冷峻的五官，浑身上下从头到脚都写满了楚楚可怜、柔弱无助。
  不过，他身上的伤早就痊愈了，此时此刻的样子全都是装给凌池看的。
  而旁边真的在救援过程中身中□□，至今丢失的左臂都还没来得及修复的兰斯洛特看起来都比他生龙活虎。
  只可惜，元老院不发善心，没在审讯的时候给凌池重新配一个导盲设备。
  所以默兰斯的伪装差点全都白费了。
  但也不算完全白费。
  毕竟皇太子殿下的伪装过分成功，以至于根本不会有人，将他跟充满恶意地潜入裁决庭后台处理中心的诡异人形生物混为一谈。
  明明是血肉之躯，却硬生生凭空虚化，扼住了真正把持着裁决庭公平秤的人工智能，把它和它们直接按在了数据云里摩擦。
  虚化的触手比实体的触手更加恐怖。
  那简直像是人类无法理解的高纬文明，突然没有任何理由地朝着他们的群星丢了一块二向箔。
  在瑟瑟发抖的人工智能的干预下，凌池最终以一种看似十分合理合规公平正义的辩驳，从震怒元老院疯狂的围追堵截里，神奇地逆风翻盘，被当庭无罪释放。
  这样的结局无论是凌池还是元老院，都始料未及。
  直到走出裁决法庭，凌池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事实上，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完全毫发无伤地从跟元老院的对峙当中脱身。
  他只是一个人，就算掌控着帝国暴力的核心，也没办法真正地与掌控帝国方方面面命脉，几乎就是帝国权贵势力缩影的元老院所抗衡。
  凌池思考问题的时候，略微有些失神。
  所以他并没有注意到正在庭外遥远的等候，安静等待他的一个人，和一群指挥官。
  在感应到自己的分支触手正在靠近时，默兰斯瞥了一眼注意力全都在走出裁决庭的凌池身上的众人，转身就往阴影里退了退。
  他的动作很隐蔽。
  隐蔽到哪怕边上这一群都是专业的侦查与反侦察专家，都没有人能注意到他异常的举动。
  但一直死死盯着默兰斯的兰斯洛特，还是不可避免地注意到了他的异动。
  敏锐如默兰斯，自然很清楚那个alpha正在盯着自己。
  不过，他并不打算暂缓收回分支触手的行动。
  因为离体太久的触手很容易会滋生出另外一个自己，每次分裂久了，他都得耗费更大的精力来跟另外一个自己打一架，打到某一方濒临死亡，才能勉强达成共识，由哪条触手吞噬回收哪条触手。
  兰斯洛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就这样硬生生地直面了皇太子殿下回收触手的诡异场景。
  似乎依旧浓烈的夕阳晚照大地，美丽逼人的omega静谧地站立于月桂木下，苍翠欲滴的繁茂枝叶落了一地斑驳的斜影。
  这副场景简直像幅堪称艺术品的画作。
  但兰斯洛特alpha的视力，让她看清了默兰斯脚下宛如冷水爆沸一般的阴影。
  块状浓淡交错的阴影骤然融化，密密麻麻的影质触手就像是瞬间被赋予了生命，卷屈，交错……它们就仿佛鬼故事里被活化的人皮皮影，疯狂扭动的姿态差点把兰斯洛特都吓了个半死。
  然而，她刚想喊出声，让大家都来看看这是什么鬼东西。
  正踩着阴影的默兰斯却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开口向她问到：“怎么了？”
  兰斯洛特飞快地组织语言。
  可是，没等她组织好语言，就差把“温柔贤淑，端庄美丽，天真可爱”这几个字刻在自己脸上的默兰斯，拎着手里的小甜点就朝到了跟前的凌池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