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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节

  她虽然一万个不敢相信赵峥能鱼跃龙门,可也不认为父亲和十数位大儒同时布设的龙门阵,会这么容易就被蒙骗过去。
  这时柳如是又对赵峥道:“赵公子方才所写的文章,可否容妾身一观?”
  “这个……”
  赵峥想了想,还是摇头道:“那诗方才已经随风而去,还请柳先生见谅。”
  钱淑英忙补充说明:“他撕碎了丢进池塘里了,还说我想要看,除非有裱糊匠的本事——哼,就算真有裱糊匠的本事,怕也拼不起来水里的碎纸片!”
  柳如是闻言莞尔一笑,知道两个少年少女多半是起了冲突,但也没有要过问的心思,反而点头一礼道:“既如此,那妾身就不打搅你们年轻人……”
  “等等!”
  赵峥见她似要离开,急忙道:“赵某这次冒然登门,其实是有件事情想要柳先生说。”
  “找我的?”
  柳如是微露诧异之色,旋即招呼道:“那就随我去花厅一叙吧。”
  说着,又对赵峥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才婷婷袅袅在前带路。
  赵峥随后跟上,目光不自觉在柳如是身上打量,先前一直感叹韶华易逝,如今从背后看去,却陡然发现了成熟版的好处,至少这份丰熟就不是年轻时能比的。
  当然了,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喜欢白瘦幼骨感美的也不少数,只是赵峥更喜欢偏丰润一点的,所以才觉得这是个加分项。
  后面钱淑英纠结了片刻,眼见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鲤跃园’,终究还是没忍住心下的好奇,一跺脚快步追了上去。
  到了花厅里,柳如是和赵峥分宾主落座,钱淑英则是乖巧的给两人斟了茶水,然后站到了柳如是身侧。
  没等赵峥开口,柳如是先道:“我听说你和几位巡察司的同年,在帮忙调查京城里的疑难杂案,而且已经颇有成果了?”
  “确有此事,但颇有成果还谈不上,只是机缘巧合之下,破了一件伪装成盗取紫河车的连环杀人案,再然后就没什么进展了。”
  “伪装成盗取紫河车?这是怎么一回事?”
  见柳如是露出感兴趣的样子,赵峥只好把案情大致说了一遍。
  听说那陈七莫名其妙认定,自家婆娘红杏出墙珠胎暗结,最后非但害了自己的孩子,还作茧自缚丢了卿卿性命,柳如是不由一番唏嘘感叹。
  然后她看了看旁边的钱淑英,忽然道:“淑英,你也是分到了巡察司吧?先前听你说嫌女举的差事琐碎无趣,所以才不肯去衙门里当值,如今赵公子等人专司要案,总不能再说是琐碎无趣了吧?”
  “这……”
  听出柳如是话里隐含的意思,钱淑英登时大惊失色:“我、我是女子,怎好与他们几个男人……”
  “怎么?”
  柳如是俏脸一板:“难道女举就不能去查案?”
  “当然不是!可……”
  “既然如此,那你从明天开始,就去衙门里和同年们一起查案!”
  柳如是说的斩钉截铁,压根不给钱淑英反对的余地。
  钱淑英面露苦色,她其实对做锦衣卫一点兴趣都没有,心心念念的就是嫁个才子。
  可在柳如是面前又不敢照直了说,只能点点头准备应下。
  可话到了嘴边,她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临时改口道:“柳姨,只要赵峥肯回答我一个问题,我明天就去巡察司当差!”
  第186章 君子之儒
  说实话,赵峥压根不想让钱淑英去巡察司,毕竟这小娘皮纯纯就是个绿茶花瓶,别说指望着她能帮忙了,去了不拖后腿就是好的。
  而且张玉茹对她最是厌烦,到时候还不定要吃多少飞醋呢。
  于是听到钱淑英这话,他立刻不咸不淡的来了句:“其实钱姑娘完全没有必要勉强自己。”
  本来钱淑英确实十分勉强,但听了这话却气往上撞。
  什么叫‘完全没有必要勉强自己’,说白了分明就是在嫌弃自己!
  正欲反唇相讥,却听柳如是笑道:“回不回答是赵公子的事,你且先试着问一问看。”
  钱淑英噎了一下,这才不情不愿的问:“你既然有鱼跃龙门的才情,却怎么没有选择儒道修炼,而是去考了武举?”
  虽然恼恨赵峥瞧不起自己,但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她两只美目还是一眨不眨的盯着赵峥,迫切希望赵峥能给出答案。
  身为水太凉的女儿,她当年其实也曾学过文,可惜天分差的一塌糊涂,这才不得不在柳如是的主持下转而习武。
  这是钱三十七一辈子最大的遗憾,所以她尤其不能理解,赵峥既然有本事在片刻间鱼跃龙门,又为何会选择去考什么武举?这不是明珠暗投暴殄天物吗?!
  不等赵峥回答,柳如是也紧跟着道:“说实话,妾身对此也有些好奇,且不说朝中重文轻武的痼疾,单只凭延寿驻颜这两项,大多数有天分的人都会选择儒道——而且我听说你与关公子比邻而居,料来习文也非难事,却怎么考了武举?”
  “这个……”
  这赵峥能说什么?
  难道告诉她们,自己其实就是个文抄公,只不过抄袭的是后世诗词,所以能骗的过龙门阵,却骗不过天地良心?
  真要这么说,岂不是暴露了自己最大的底牌?
  沉吟片刻后,赵峥忽然幽幽一叹:“其实一直到今年夏天之前,赵某都还在准备与成德一起参加童试,习武不过是因为家传,用来强身健体罢了——后来夏天的时候,成德意外贯通了神念,得以拜真定同知高士奇高大人为师。”
  柳如是听到这里,摇头道:“高士奇妾身也认得,颇有才情的一个人,不想年纪轻轻就客死他乡。”
  “是啊。”
  赵峥慨叹:“高大人是为我真定而死,我们真定人对此没齿难忘——不瞒您说,最近我还在帮高家置办产业,免得坐吃山空。”
  恬不知耻的表完功劳,他这才又继续道:“凭着这层关系,我也有幸见了高大人几次,从他那里听闻世道并不太平,隐隐竟有……”
  赵峥说到这里,斜了钱淑英一眼。
  “早晚都是要知道的。”
  柳如是叹了口气,道:“我家老爷近来也时常忧心,嘉靖末年的天地异变又将重演。”
  “什么?!”
  钱淑英吃了一惊,显然是头回听到这种事,当下急忙问:“您说的,莫非就是第三次镇物高峰?”
  “差不多吧。”
  柳如是显然也听过类似的说辞,于是做出了肯定。
  “这、这……”
  钱淑英顿时麻了,当时她虽然没有怎么仔细听,但对于第三次镇物高峰,很可能意味着灭世之灾的话,她还是知道的。
  当时只以为是李光地的猜测,谁成想第三次镇物高峰已然迫在眉睫?!
  这时就听赵峥慷慨陈词:“赵某听说此事,便毅然投笔从戎,决心要走武举入仕——因为我希望能在危急到来时,能尽量为天下苍生出一份力,而儒道虽然平坦,却不如武道勇猛精进!”
  柳如是听完立刻站起身来,认真一礼肃然道:“公子虽然放弃了儒道,却是真儒,是君子之儒!”
  “不敢当柳先生谬赞。”
  赵峥忙起身还礼,等重新落座的时候,就见钱淑英正两眼放光的盯着自己。
  糟糕~
  装的貌似有点过头了。
  这小娘皮要是主动贴上来,自己可不好跟张玉茹交代。
  当然了,要是自己再三拒绝,她还是要死皮赖脸贴上来,那也就怪不得自己了。而柳如是落座后,又对赵峥大加褒奖了一番,然后话锋一转问:“对了,贤侄先前说是专门来找我的,却不知究竟所为何事。”
  这就改称贤侄了?
  如果抛开性别不谈,自己与钱三十七算是同年,那么柳如是作为长辈称呼自己一声贤侄,倒也顺理成章。
  赵峥一边想些有的没的,一边就想把笔架的事情说出来——至于他在梦境里做过什么,那自然是绝不敢提的。
  只是话到了嘴边,他忽然又想起了先前在通文馆的见闻,于是临时改口道:“其实是有两件事情,一件事情是我想打听一下,朝中有哪位重臣是福建或者台湾人——此人生的身量不高、眼睛不大、相貌平平无奇、留着花白的络腮胡子……”
  听完赵峥一系列的描述,柳如是立刻给出了答案:“赵公子说的应该是洪阁老。”
  赵峥也早不是刚来京城,孤陋寡闻的时候了,听到洪阁老脑海里立刻浮现出‘洪承畴’三字。
  啧~
  怎么是这老汉奸?!
  赵峥对明末清初的人物知道的不多,但却看过洪承畴的地摊科普文,这人原是无魔大明的蓟辽总督,后来战败被俘,最初一直不肯投降,还每天朝京城的方向跪拜。
  本来清廷都快要放弃了,但另外一个汉奸说他每天朝着南边跪拜,但每次起身都要仔细打扫干净身上的尘土,他对衣服都这么爱惜,何况是自己的性命?
  后来洪承畴果然降了。
  这种人说白了就是大奸似忠,若是他果然参与了反张联盟,还说什么一心寻死……
  也不知钱谦益有没有参与其中,若能凑齐这对卧龙凤雏,那反张联盟只怕是前途无亮了。
  正想些的有的没的,柳如是又问:“第二件事情又是何事?”
  “这个……”
  赵峥看看一旁的钱淑英,道:“能不能请钱姑娘暂且回避一下?”
  没等柳如是开口,钱淑英就乖巧的应了,婷婷袅袅的向外走去——还是那个女子、还是那张面孔,却一下子显得妩媚天成。
  柳如是见状无奈摇头,却也没对此说些什么,只是静等着赵峥开口。
  赵峥酝酿了一下,这才问:“敢问柳先生,可还记得陈子龙?”
  “懋中?”
  柳如是这才明白赵峥为何要让钱淑英回避,微微一笑道:“都是陈年旧事了,不想如今还能听到有人在我面前提起他——怎么,贤侄莫非是遇到他了?”
  “这个…也算是吧。”
  赵峥尽量简单的,把陈子龙命丧通州,临死前的执念化为梦境,又被流言蜚语污染的事情说了,最后才提到了那只笔架。
  柳如是听完之后,沉默半晌,再次起身郑重一礼道:“多谢贤侄将此事告知。”
  该做的都做了,眼见柳如是情绪低落,赵峥也忙顺势起身告辞。
  等出了花厅的门,钱淑英立刻迎了上来。
  只是还不等她开口,花厅里忽然传出悠悠琴声——方才明明没看到屋里有乐器,这琴声是怎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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