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5节

  季风突然开口：
  “让张律师安排个缓刑的程度吧，具体让她看着办。”
  “是。”
  季风说完，就独自一人朝着楼下走去。
  背影……
  落寞……
  从开始到现在，他都没有理会吕全的意思。
  不过吕全也不傻，他目送季风离开时张了张嘴，脸色有些涨红，却没发出声音。
  季风离开后，在叶雨薇还没走时，他猛然抓住了叶子的手臂，又连忙放下。
  “额，对不起。”
  “吕总监有什么事么？”叶雨薇面无表情。
  通常在公司的时候，她几乎和温暖一样的高冷，不近人情。
  如今她总裁助理的位置非常踏实，几乎是公司的行政权力中心之一，所以哪怕吕全的级别更高，对叶雨薇也是客客气气。
  “叶助理，冒昧的问一下，走缓刑的意思，是不是最后就没事了”
  叶雨薇目光闪烁，心中微微替这可怜孩子叹口气：
  “这种事情，还是要看苗振浩本人的表现，我也没办法给你一个准确答案，我还有事，失陪……”
  在叶雨薇转身即将回到公司的时候，吕全再一次叫住了她。
  “唉，等等，叶助理。”
  “还有什么事？”叶雨薇回过头，语气里似乎已经隐隐有了些许不耐。
  可吕全一点都不在意，他脸上的笑意和激动，已经快要压不住了。
  “缓刑执行的话，正常是不是不用坐牢？”
  “是。”
  “所以季总他……他还是偷偷答应了，对吗？”这一刻，吕全的眼眶都有些泛红。
  “季总没有答应过你任何事情，你想多了，吕总监，还有，现在是上班时间。”
  “额，抱歉，我有点激动了，对不起，我，我这就去上班。”
  吕全猛然握紧拳头，挥了几下，好似心头的石头终于落下一样。
  走路都带风，高高兴兴的回去加班了！
  而目送吕全离开之后，刚刚才走没多久的季风，居然蹑手蹑脚的从楼梯口跑了回来。
  老季一脸希冀的看向叶雨薇：
  “人走了？”
  “走了。”
  “情绪怎么样？”
  叶雨薇看着贼头鼠眼的季风，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他快激动傻了，感觉人都被你忽悠瘸了！”
  季风听她这样说，顿时松了口气，一脸轻松加惬意。
  “那就好，那就好。”
  苗振浩算个屁啊！
  十个苗振浩的价值加起来，也比不上吕全，要是因为苗振浩这么点事情，弄的全哥伤心难过。
  最后离心离德，从公司出走，那才是纯纯的傻逼。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古有曹操赠袍送马留关羽，今日他也可以为了吕全放过苗振浩。
  21世纪，最重要的是人才。
  “哎呦卧槽，我有点爽，不行了，小叶给我来根烟。”
  “你现在抽烟？”
  “怎么？”
  叶雨薇有些迟疑，突然想起自己的身份不应该发出这样的质疑，没理由，也没资格。
  所以又立刻把烟拿了出来，给季风点了一根。
  犹豫一下，她自己居然也点了一根。
  既然没资格劝，那一起抽，总归是不犯法的吧？
  咳咳……
  很久没抽烟了，还真的有点呛。
  叶雨薇侧目看向季风，他们好像有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站在一起抽烟了！
  现在这个样子，倒是挺好。
  其实叶雨薇偷偷看着季风的时候，季风已经感觉到了，只是他同样无法回应任何事情。
  而且和沐晚秋不同的是，叶雨薇离他略微有些近。
  值得信任的人不多，叶雨薇作为温暖助理正合适，要是把人调走，再找个值得信任的人，真是很不容易。
  所以，提醒她一下？
  在季风思考问题的时候，叶雨薇的脑子也没闲着。
  即使到了现在，叶雨薇不太理解，放过苗振浩就放过呗，为什么还要把事情弄的那么复杂？
  “老季，你直接告诉吕全可以放过苗振浩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弄这么复杂？”
  面对叶雨薇的询问，季风只是轻笑着摇摇头：
  “吕全是个智商很高的人，但是呢，他情商有点低，说直白点，就是不太会做人。
  我知道世界上完美的人很少，吕全也有着明显的缺陷，他在这件事情上确实不够理性，不过相比起其他人，他对于我来说太过重要了。
  花有花期，人有时运，只要在变好，慢一点又何妨？”
  “所以，你只是说了原因，却还是没说为什么要把放过苗振浩这件事情，做的那么复杂。”
  季风回头对叶雨薇眨了眨眼：
  “小叶，你知道吗？人类最高级的感动，其实是自我感动。”
  小叶被他的直视慌了神：
  “什么意思？”
  季风笑了笑，弹了下烟灰：
  “自我感动，自我脑补，迪化，这些都有一定的相似性。
  人是感情动物，但吕全这种人又缺乏感情，缺乏感情的人，总是容易用一种自虐的方式，制造出一种痴情的假象。
  来使得自己站在感情的道德制高点上，获得畸形的满足感和安全感。
  他和苗振浩之间的情怀，或许是加班期间的互相帮助，乱码之后的彼此扶持，又或是师徒一般的灵光指点。
  总之，这便是羁绊，而羁绊产生的时候，就要承担痛苦的风险。
  这些细节，小事，在缺少感情的人脑子里回想起来，或许就如同乔峰大战聚贤庄、关羽千里走单骑、剑圣剑指昊天一样壮怀激烈。”
  “有那么离谱吗？”
  “缺少感情的人，总是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满腔情感充斥在内心，隐藏自己或者表达出来，都是一种方式。
  结果，往往是陷入表演之中而不自知。”
  叶雨薇感觉有些不对劲，因为她的一些情况，和吕全很相似。
  季风真的是在说吕全吗？
  “经历了这件事之后，全哥就会明白我的为难和苦楚，理解我为了他，而破坏了自己的规矩，以一种非常委婉的方式帮助了他，还不愿意承认。
  我的光辉，也会永远留在他的心中。
  我会在他的记忆里逐渐美好，最终走上神坛，成为无可替代的存在。”
  叶雨薇很想反驳，想说短短几件事，两人几乎都没有什么正面的交谈。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可她又想到了吕全临走时的那份惊喜，激动，溢于言表的喜悦，让人丝毫不怀疑……
  他现在甚至愿意帮公司免费加班。
  好吧，或许季风说的都是真的！
  “你把这种事情告诉我，岂不是……”
  季风笑了笑，他把烟灭了，只抽了一半。
  “小叶，这些事情原本不会告诉你，只是觉得现在应该告诉你了。”
  季风说完便走了，这次他是真的下楼去找窦丁。
  叶雨薇：……
  抱着文件的叶子怔愣在原地，她的心跳犹如擂鼓一样响。
  好像被人揭开了隐藏的心思一样。
  吕全的一切，既然都是季风安排好的自我感动。
  那她的一切呢？
  季风之前所做的一切，也是让她自我感动吗？